题记:有一种植物生长在莽莽高原、广袤的草地,叫格桑梅朵。它虽瘦弱但却高挑挺拔,它虽普通却坚韧顽强,适合各种土质,绝不矫揉造作。它以平凡的姿态幸福的生长,享受生命中美好的时光。初夏之后,一株株、一片片,姹紫嫣红,让人惊艳!
有的人,就是这样质朴无华,却以让人震撼的美默默绽放。。。。。。
武刚,58岁,农垦宝泉岭管理局城管局环卫保洁大队环卫检查员。坚守环卫保洁工作16年,把净化街道当作自己终身的事业,看得比天大、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为了生活,他拿起扫帚一头扎进街道保洁
说起环卫工作,最初武刚是不认可的。脏、累不说还会遭人白眼儿。有的人还直接喊他们是“捡垃圾的”。听到这样的称呼,心里那种滋味,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很难体会得到。
年,武刚和老伴儿以前的工作单位都不景气,开不出工资,孩子又刚刚上初中,一家的生活处在最艰难的阶段。为了养家糊口,老伴儿不顾他的反对坚持做起了环卫保洁工作。看着身体不好的老伴儿每天早出晚归的忙碌,武刚于心不忍,硬着头皮帮老伴儿做清晨最累的清扫街道,只让她负责白天的日常保洁。两个月后,环卫队的领导看到武刚清扫认真、干净,就动员他也做长期的保洁员,为了老伴儿、孩子武刚接受了这个原来并不喜欢的职业!
刚开始武刚是负责整条二九零大街的清扫任务,那时的二九零大街是水泥路、土道口。随处可见沙土垃圾,时不时地还有运输车随道路起伏抖落一些沙土下来,也有土路口车辆带出的泥。面对困难,武刚没有退缩,他想办法、找窍门,把不密实的竹扫帚梢儿绑上布条或胶丝袋子,这样一来扫帚就像一块“抹布”一样,清扫效果大大提高。每天天没亮,武刚就上岗了,10多米宽、米长的街道,他需要扫三个来回,伴随他的只有孤单的身影和扫帚刷刷的声。一天下来,浑身疼,膀子都抬不起来,但他心里很有成就感。
以前,武刚虽然不喜欢这个工作,但女儿并不知道。在女儿眼里爸爸每天就是乐呵呵地驮着工具出门,面带微笑地回家。其实武刚很累,一回家坐在那里就不想动了。女儿看着他心疼就说“爸爸,放假我去帮你干!”听到女儿这话武刚心里酸酸的。武刚也以为孩子只是说说,谁知她放假的时候真的就经常去帮爸爸清扫道路,而且还有模有样的。闲聊时武刚问女儿“你不怕被同学看到吗?”“为什么怕呀?我用自己的力量帮助父母做力所能及的事,从小学老师就是这么教的!爸,你觉得丢人吗?”青春期的孩子,正徘徊在成熟与稚嫩之间,懵懂中,“面子”对他们来说是件天大的事,但女儿却可以很坦然地面对这些,那时的武刚突然觉得好像有人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我一不偷、二不抢、三不吸毒不犯法,我为什么要觉得丢人?为什么打心里反感这个工作?我为什么要活在别人的议论里?”从那时起,武刚释然了。
为了领导的信任,他骑上单车把责任扛在肩头
三年后领导让武刚做环卫检查员,负责半个城区的道路检查和保洁员的调度。老伴一开始不同意,认为做这个工作会得罪人,他却想着“既然领导这么信任我,那我就一定要干,而且还要干好!”武刚更加努力了,每天,他骑着自行车沿着城区的每条街道仔细检查,只要视线范围内就不能有垃圾。检查中,发现问题他就及时上前督促劝说,环卫工人忙不过来时他就帮着干。现在武刚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在自行车后面一定会驮着一个扫帚和一个袋子,随时看见垃圾,随时清扫!其实即便他不清扫,保洁员折反的时候也会清扫干净,但是他就是觉得那么整洁的道路上有一点点垃圾丢在那里很刺眼,用他的话说:“这不单单是街道,而是宝泉岭的脸,当然要干净!”
因为武刚管理的严格,常常有人在背后骂他,说他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连芝麻官儿都算不上的检查员,还那么认真,还有人扬言要揍武刚。面对威胁他从不畏惧,武刚认为,法制社会他们也不敢做出过格的事,依旧用严格要求、耐心劝说的方式对待大家。曾因为他这认真劲儿把老伴儿都气得不干了,说跟着他干活不但借不上光反而比别人干得多、管得严。武刚的一位亲戚也说“咋干都行就是不跟着武刚干”。每当这时候,武刚心里真的挺委屈,都是为了工作,干啥和人家过不去呢,但一想到在自己管理区域有垃圾或有问题没解决,心里总是不得劲,总觉得愧对那份工资和领导的信任。
武刚做检查员的主要交通工具就是自行车,每天在城区巡查路程都有60、70公里,自行车磨损很厉害。补车袋、换车袋、换链子、修脚蹬就成了他隔三差五要做的事儿。16年下来,他已经骑报废了三辆自行车和一辆脚踏三轮车。有人曾计算过,他一年光骑自行车巡回检查的直线距离不少于2.2万公里,相当于从中国最北端的漠河骑自行车到广州两个来回还要多一个单趟。16年下来,他骑车可绕中国陆路边境线12圈!
为了事业,他把各种痛埋在心底
时间在一家人在相互鼓励、相互支持中悄然流逝。环卫工作虽然辛苦,但一家人都很快乐,武刚也找到了对事业久违的获得感。
天有不测风云,自年起,武刚的家庭开始遭受多种磨难。那年春季,老伴儿因意外导致鼻骨粉碎性骨折住院,当时正是环卫队刚刚划到新组建的城管局,各项工作千头万绪忙得不行。医院电话就响了,“某某地方有清扫任务,你赶快来”。看着老伴儿在病床上遭罪的样子,转身要离开的武刚心疼极了!这些年他把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辅导孩子、照顾老人、操持家务都压在了老伴一个人的身上,武刚深深地觉得欠老伴儿太多。女儿也生气地说:“爸,我妈都这样了你还想着扫道,你那么实在干嘛,不能请个假陪陪我妈吗?”其实武刚也可以请假,可是他固执地认为如果请假,不但会给领导找麻烦,还会增加同事的工作量,加上自己对城区街道环境比较了解,哪条道儿容易出垃圾、什么时候垃圾最多、应该安排谁做突击任务,还有就是工人的考勤都在他这里,这些事不能一下子推给别人,那样太不负责了。
年老伴儿因甲医院,医院两头跑,忙得晕头转向。好容易有一天时间相对松快些,医院陪老伴儿聊天。这时电话响了,武刚低着头默默地接起电话,大声都不敢出地接受了领导布置的工作。放下电话时他看到老伴儿默默地把头扭到一边儿,武刚知道老伴儿哭了。
这一次赶回去工作是主干道上因环境美化要求,需将垃圾箱挪放到指定位置。垃圾箱是厚铁皮的,很大、很沉,重量有千斤,五六个身强力壮的人来挪动都很费劲。武刚指挥大家各就各位,用撬棍一点点地挪动着沉重的垃圾箱,由于心里还惦记着老伴,没注意到自己的左脚踩到了路缘石边儿,结果脚底一滑便狠狠地摔在地上,疼得他直咧嘴,左脚脚脖子瞬间就肿了起来。工友们看他半天不起来还开玩笑说“老武,咋还不想起来了?”因为他这人平时比较皮实,也会有摔倒的时候,但都会立刻爬起来掸掸土接着干。不一会儿大家看到他额头渗出汗珠才知道摔得不轻,赶忙把他扶起来,医院瞧瞧。他却对大伙说“这活没干完,现在走了我不放心!”当完成挪动任务时,武刚的脚脖子已经肿得发亮了。他骑上那破旧的三轮车,用右脚半圈半医院方向走去。这时领导也及医院检查拍片,经诊断是骨裂,需要静养。道上那么多活,环卫工人本来就少,武刚待不踏实,就开了点消炎药和消肿止疼的药水,第二天一瘸一拐地上道检查。看到武刚的工人似乎都和他说了同样的一句:“老武,你摔傻了吧?这样还出来工作?”武刚笑了,倒是没摔傻,是摔疼了。
想着过完这多事的两年,日子应该顺利了,可老天爷似乎偏偏和武刚过不去。年10月的一天,武刚正带着工人在延军路上干活。突然觉得身子很不舒服,一点劲儿也没有,不一会儿就开始浑身打冷颤,他想应该是发烧了。但工作没有完成,如果自己走了工人就散了,坚持一下!但不争气的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似乎说话的声音也开始发抖,脚底像灌了铅一样。“坚持、再坚持一下!”武刚心里一直这样告诉自己,咬着牙带着工人把活干完。回到家老伴儿看他面色铁青不住地打着冷颤,赶医院。躺在病床上,武刚渐渐地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了,恍惚听到有人说“退烧、化验”什么的,似乎有很多人,也很乱,视线也开始模糊。“老武,你要挺住啊!不要吓我!”这是老伴儿的声音,但武刚无力回答。后来老伴儿说,他在昏迷中一直说胡话,也听不清说的什么,但老伴儿却从杂乱的话语中听到了“坚持”两个字。
经诊断,武刚被确诊为肝脓肿,需要手术切除。这下轮到老伴儿发抖了,这可是大手术啊!谁知道会出什么情况,老伴儿提心吊胆地在手术单上签了字。一小时、二小时、三小时……事后听别人说,他在手术室的时候,老伴儿在手术室外一会儿站、一会儿坐、一会儿抹眼泪。好在手术很成功,连同部分肝组织一起切除了鸡蛋大小的肿块。医生说:肝脓肿到这个程度,这个人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在重症监护室里呆了一天一夜后武刚被推回了普通病房。在老伴儿的细心照顾下他的身子一天天地好起来,在病床上武刚经常问老伴儿“外面树叶落的多吗?”因为这个季节是环卫工人最头疼的时候,追着树叶跑。老伴一听到他说这些就会埋怨说:“地球离开你还不转了,好好养的病吧!你都傻出名了。”28天以后,武刚出院了,身上还缠着绷带,稍微使劲的时候还会震得刀口疼。好容易出院了,没有医生管着了,他真想去街道上溜达溜达看看,可老伴儿死活不同意,非得让他在家休养。武刚便天天和老伴儿磨叨,老伴儿实在拗不过,就不管了,7天之后武刚的身影又出现在大街小巷。刀口还没恢复骑不了自行车,他就步行,走得很慢,走得快了喘气刀口会疼。即便如些他看到地下有垃圾也要弯腰捡到起,他一手捂着刀口,慢慢蹲下,另一只手慢慢捡起,就像电影里放的慢动作一样。同事们看到他都说“你真是够傻,不要命了?”武刚还是笑笑说“我放心不下啊!”。对环卫工作的难以割舍,让他的病程恢复延长了太久太久。
有人说,他就像高原上的格桑梅朵,质朴无华
武刚是个典型的山东汉子,不喜欢侍弄花草。但却非常喜欢一种叫“扫帚梅”的花,他说,前些年街道两边、公园花坛总会有这种花,花籽落入泥土就会每年自己生长,连成一片。秋天还能用它扎扫帚,是既美丽又实惠的花。
其实,武刚不知道,这种“扫帚梅”的花就是格桑梅朵。
武刚一直患有严重的紫外线过敏症!太阳一晒,皮肤就会起密密麻麻的红疹子,奇痒无比。面对无情的太阳,他只好带上大帽子,把整个脸全部遮挡,再穿上长袖衣服、系紧扣子、戴着手套,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最难受的是上衣和长裤里面还要穿一件线衣、线裤,三伏天,啥也不干都热得难受。这对他来说也好过被太阳晒后的那种抓心般感受。长期的大量出汗,导致武刚经常处于脱水状态。有一天中午,太阳正毒的时候,他正帮着保洁员在沥青路上清扫,路面都晒得发粘,汗水顺着眼角、鼻尖、下巴往下淌。身上热得让武刚莫名的憋闷、烦躁,头疼的像裂开一样,一阵眩晕袭来,武刚眼前一黑,差一点儿瘫倒。他拄着扫帚,擦去眼前的汗水,自言自语地说:“坚持,再坚持一下就扫完了”。
相比较夏天酷热,武刚倒是喜欢冬天。再累的清雪工作,他都不怕。早些年清雪不像现在这么多机械化的工具,清雪很大一部分还是靠人力,一场大雪下来即便所有环卫工人都参与清雪,也还是清不过来。没有被车压过的雪的还好,用推板、扫帚还很轻松。被车反复压过的雪变成了“铁饼”,只能用剁雪的铲子一点点剁松、打散,然后再用推板推走。硬雪最厚的都能达到十几厘米,这时剁雪的铲子也起不了作用,就得换成大锤。有一年雪下得特别大,虽然雇了一些人,但仍然清扫不过来,武刚安排好各组需要打扫的路面后,就加入了清雪的队伍。雪被压的异常坚硬,他抡起大锤使劲地砸起来,那时他正值壮年,干这点活还不再话下。虽然零下二十几度,不一会儿他就感觉到热了,脱下棉袄扔在一边稍做休息,就继续抡锤砸雪。天很冷,他的眉毛、帽子、毛衣上都挂满了白霜,全身住外冒着热气,看上去雾腾腾的,同事们调侃他说:“老武,这树挂是东北特有景观,今儿倒挂你身上了!”。
渐渐地武刚被越来越多的人认可,他的同事们也理解他了,老伴也不唠叨了。他每天仍是早出晚归,回到家再给保洁员作考勤。他带上花镜,趴在桌上认认真真地在考勤表上记录着,时不时地还问问老伴不会写的字,老伴开玩笑地说“上学时你都没认真地做过家庭作业!”他说“这个家庭作业不是我个人的,是关系到每一位保洁员的,不认真咋行?”
武刚的工作很平常,平常到也许很多人看不到他,平常到每天像机器人一样重复地做,平常到连他自己也觉得没有什么值得表扬的。
很多人不理解武刚为什么一直坚持做环卫工作,武刚说,16年让他懂得了凡事坚持一下就会换来不一样的结果,他觉得自己和环卫工作已经分不开了,这里有武刚的喜怒哀乐,更有他付出后的满足和愉悦。
再过两年武刚就要退休了,他表示,如果身体允许,不会停下环卫保洁的脚步,即便离开环卫队,看到垃圾也会弯腰捡起……
好一株格桑梅朵,开不败的格桑梅朵,扎根在环卫站线的格桑梅朵,闪耀在黑土地上一座座农垦城中怒放的格桑梅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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